中國白酒和威士忌、伏特加、金酒、朗姆酒并稱為世界六大蒸餾酒,蒸餾酒在我國古代稱之為燒酒。長期以來,關于中國白酒的起源眾說紛紜,有的說起源于東漢,有的說起源于唐宋時期……其中,在我國東北地區關于白酒起源的說法就有兩種。
白酒起源的四種觀點
據史料,相關學者曾提出過中國白酒起源的東漢說、唐代說、宋代(含金代)說和元代說四種觀點。
白酒起源東漢時期的說法,源于南昌?;韬钅箍脊懦鐾恋囊患嚆~蒸餾器,經過專家鑒定,確定是東漢早期或中期的制品,用此蒸餾器做蒸餾實驗,蒸出度數為20多度的酒。已故著名科學技術史專家吳德鐸和著名青銅器專家馬承源認為,我國早在公元一、二世紀,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就已經使用了青銅蒸餾器。早在1990年,文匯報以“東漢蒸餾器,今朝制美酒”為標題,報道了蒸餾器的有關考古發現,表明我國用蒸餾器制酒始于東漢(公元25-220年)。
據考證,“燒酒”一詞的首次出現是在唐代的文獻里。如白居易(772-846年)寫的“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光”,陶雍的詩句“自到成都燒酒熟,不思身更入長安”等。唐代文學家李肇也在唐《國史補》中羅列名酒:酒則有郢州之富水……劍南之燒春。因此,現代一部分人認為,唐代所提到的燒酒就是蒸餾的白酒。
最早提出白酒源于元朝的人是明代醫學家李時珍。他在《本草綱目》中寫道:“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壞之酒,皆可蒸燒”。元代文獻中已有對蒸餾酒及蒸餾器的記載。如《飲膳正要》的第一卷《飲酒避忌》中就記錄:“阿剌吉酒,味甘辣,大熱,有毒?!庇纱丝梢源_定,在十四世紀初,我國已有蒸餾白酒。但是否創自于元代,史料中并沒有明確說明。另外,還有一種說法是蒸餾酒在元代由外域傳入了我國。
蒸餾酒源于宋代(含金代)的觀點是經過現代學者大量考證提出的,其主要依據,首先是宋代史籍中有蒸餾器的記載。譬如南宋張世南在《游宦紀聞》卷五中記載了一例蒸餾器,用于蒸餾花露。其次是考古專家在河北青龍縣發現了被認為是金世宗時期的銅制蒸餾燒鍋。最后是宋代文獻關于“燒酒”的記載更符合蒸餾酒的特征。宋代宋慈在《洗冤錄》卷四記載:“虺蝮(hui fu)傷人……令人口含米醋或燒酒,吮傷以吸拔其毒?!边@里的燒酒,人們認為應是蒸餾酒。從歷史年代看,蒸餾酒源于宋代(含金代)的觀點和蒸餾酒起源于東北的遼金時期高度吻合,只不過在具體時間上有爭議。
一說源于金上京煉丹術
近幾年,白酒起源于東北地區的遼代、金代之說,越來越受到酒行業以及史學界的關注。
907年-1279年的300多年間,遼(907年-1125年)、金(1115年-1234年)、宋(960年-1279年)曾經并存于華夏大地,雖然金和遼并存的時間不算長,但金的主體女真部落和遼的磨合期并不算短。女真族,今稱滿族,源自3000多年前的肅慎。
遼代女真族分布范圍廣,南起鴨綠江、長白山一帶,北至黑龍江中游,東抵日本海。完顏部是女真族較大的一個部落,11世紀初,完顏綏可率部遷至海古水(今哈爾濱市阿城區亞溝河)附近,定居在按出虎水之側。按出虎水是阿什河的女真語,金子的意思,金國就是以此水為名,國號“金”。
1143年,太一道創始人蕭抱珍被召入上京(即現在的哈爾濱市阿城區)為皇室成員治病。為感皇恩,蕭抱珍將太一道不傳的煉丹露藥秘籍蒸餾法傳給了金國朝廷,皇帝得此法后開始釀造蒸餾酒。著名詩人陸游曾飲用過這種煉丹蒸餾法釀制的酒,并留下“燈前耳熱癲狂甚,虜酒誰言不醉人”的詩句。
“古代道士煉丹處理水銀時,就是用銅制蒸餾器進行加熱、蒸發、冷卻、蒸餾來去雜質、提純度。蕭抱珍把發酵好的成熟酒胚放進提純水銀的蒸餾器,酒胚經過加溫蒸發后,冷卻凝結出來的‘露水’晶瑩剔透、芳香四溢,并且‘露水’對很多雜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苯鹗穼W者、哈爾濱市阿城區非遺學會會長王永年講解表示,因為當時遇病多以施法驅魔為主,極少吃藥,身體抗藥性幾乎為零,而高濃度白酒有消炎殺菌的作用,對潰爛癰癤、胃痛、腹瀉等癥有一定療效,且還能活血驅寒、鎮痛等,便取名曰“露藥”,其實就是高濃度的白酒。
2006年,黑龍江省玉泉酒業在擴建時,在廠區古河道中發現了一件青銅器,當時有人推測為蒸餾酒器。當年8月,由黑龍江省原文化廳、文物局等單位組織,由相關文物鑒定專家組成專家組,對出土的青銅器進行鑒定。其鑒定結論是:出土地點與出土經過準確、清楚、可靠;器型與金代通行銅鍋有一定脈源關系,與1988年河北承德出土的金世宗至章宗時期的銅制蒸餾制酒器原理一致,是用早期蒸餾法制酒的一套設備。部分歷史、釀酒專家認為,出土的青銅蒸餾酒器印證了“金熙宗時期蕭抱珍用‘取藥露之法’(蒸餾法)為其醞制白酒”的傳說。
金史學者、金上京文史研究會副會長郭長海在《金源文化應用研究》一書的“中國蒸餾酒史碳源”一文中認為,金代釀酒技術已有了新的發展,從傳統的溫水法釀酒到蒸餾法釀酒,是古代釀酒史上的一次大飛躍,蒸餾酒創自金上京,現已有800多年的歷史,金國的發源地阿城是蒸餾酒的發源地,也是阿城對人類社會的一大貢獻。
二說最初的大安斫冰燒酒
2006年6月,吉林省大安釀酒總廠也是在進行老廠房改造時挖出兩口銹跡斑斑的大鐵鍋、一件鐵承接器、一口大缸和大約300余古磚塊。出土物件經吉林大學邊境考古研究中心馮恩學教授的研究以及碳十四化驗,被確定為遼代蒸餾酒器。
2014年7月24日,由時任中國酒業協會理事長王延才帶隊的酒業專家以及考古專家、遼史研究專家等組成的專家組,對大安出土文物、遼代白酒蒸餾器出酒模擬實驗和遼代白酒蒸餾技術項目進行專題研討。專家組通過實地勘察、調研和討論,認可遼代白酒蒸餾器出酒模擬實驗的行業價值和成果。
“出土的鐵鍋形態是較為典型蒸餾釀造技術的遺留,與明代醫學家李時珍所著《本草綱目》中對釀制燒酒方法的描述一致。成套出土的燒酒鍋具,是我國目前發現的所有釀酒遺跡中僅有的孤品,對復原古代釀酒工藝具有獨特價值,是珍貴的實物資料?!贝蟀册劸瓶倧S董事長孔令海表示。
遼代釀酒器的出土,首先證明遼代晚期我國已經能夠生產蒸餾酒,其次確定吉林大安是迄今為止最早的蒸餾酒起源地,最后直接論證了北宋歐陽修出使遼國所記“斫冰燒酒赤,凍膾縷霜紅”的準確性。
據史料,宋朝和遼朝簽訂“檀淵之盟”后的1055年冬(宋仁宗至和二年,遼清寧元年),歐陽修被點名充任祝賀遼道宗耶律洪基即位的“國信使”出使契丹,其受到遼道宗的高規格接待。
御贈宴會時,遼道宗以契丹皇叔陳留郡王宗愿、惕隱大王宗熙、佐理軍國大政的北宰相蕭知足、太皇太后的弟弟尚父中書令晉王蕭孝友等四人作陪。皆大歡喜,出使順利成功。于是,歐陽修在回程路上賦詩兩首,《奉使契丹回出上京馬上作》是剛出上京騎馬回程時所做,《奉使契丹道中五言長韻》為途中吟成。歐陽修在《奉使契丹道中五言長韻》中寫到:“斫冰燒酒赤,凍膾縷霜紅”。
“斫冰,是指將冬季江河里的大塊冰砍下,搬運到酒作坊的燒鍋前,按需要將冰塊投入到蒸鍋里,使鍋內產生蒸餾。斫冰造酒,是古代北方民族充分利用冰、雪等來釀酒的探索和實踐?!敝幕瘜W者、東北民俗專家曹保明表示。